秦晋【一死一伤】
他看见刺目的寒光，他躲闪不及，他怎么也没想到杀了自己的会是枕边人。
树叶飘下来，悠悠晃晃地飘在了他脸上，遮住了他睁着的双目，遮住了那丝不可置信，遮住了那丝悲哀那丝忧伤。
他记得，很久以前，他们在三生石下许诺，一生一世不分离。
"曲曲政治关系罢了。"他听见孟婆悠长的叹气声，他看见忘川河畔冤死的亡魂。
他愣住了，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跳下忘川河，加入那些披头散发的厉鬼。
冒着气的汤碗被递了过来，他看着汤碗，有些不知所错。他不合时宜地想着，这气，到底是热气还是凉气？
孟婆脸上的皱纹堆积在一起，就像是他们家门口的那棵榆叶梅的树皮。
该死，又想到他了。
"你啊，不是冤死的……"老妇人咯咯笑着，好像那口大锅里煮液体的声音。
他愣愣地看着那一碗东西，统领三军时的机智和英武一下子荡然无存。
"……"他沉默了，不知道该不该喝下这碗汤。茫然间，他看到了那片落叶。
他是喜欢那人的，那人杀了他。
好像年幼的时候，他喜欢一只美丽的蜜蜂，可是蜜蜂狠狠咬了他一口。
好像年少的时候，他喜欢一把精致的宝剑，可是宝剑狠狠扎了他一下。
疼？
心里的痛比身上的痛更难医治。
他挺委屈的，为什么好端端的给了他一剑，为什么连心上人都不放过他。
一口喝干了孟婆汤，那人的影子还在他眼前晃动。他把碗递出去："再来。"
孟婆笑着又给他一碗。他接过来，又是一口喝干。这次他有点生气，把碗狠狠往地上一摔："掺水啊。"
孟婆笑着又给他一碗："碗碎碗碎，情散情散。碗碎了，情散了，三碗汤药换痴心。"
他张了张嘴，没说话。他想说，痴心是换不来的。
忘了罢。
爱是没有了，恨？又恨得勉强。
他苦笑一声，将碗递给孟婆，轻笑着说了句痴心不在。
孟婆咧开嘴笑了，告诉他说，痴心不在，肝肠寸断。
也许吧，谁知道。
如有来生……
如有来生，我定取你……取你首级。
不对，我要娶你……
不对，我……
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走，他突然发现自己忘了自己是谁。
对啊，我是谁呢……
我不知道。但我记得我有个心上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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